无限文学

2. 初叙之章(二)

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后,钟离煜就见冷玉手中长刀猛地一挥,纵横无双的刀气自草木丛中挥出,一时之间乱石崩裂,尘沙飞扬。

一片混沌的晦暗天色当中,仿佛只有冷玉的那一只金瞳熠熠生辉。

跟在冷玉身后的钟离煜抬头,看着她那只眼被晃了神,他愣了愣,接着才有些恍然一样地嗤了一声,嘀嘀咕咕地说道:“哈,想不到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嘛。不过,你最好是能带我出去,你若是敢欺骗本王,你这个女人就死……”

冷玉回头,手中长刀寒光闪了又闪,她也同样笑意森然:“就算我是真的骗你,那又能怎样呢?”

钟离煜被那长刀震了震,似乎是咕咚咕咚吞了口口水,那凶猛的狼兽就这样低下头去,乖乖跟在冷玉身后不说话了。

冷玉垂眸,再睁开眼时,她的左眼之中便又望见了那条绵延的金线,而越往森林深处走,那金线便越发刺眼,可她却丝毫不惧,手中一把凛凛的斩煞大刀被拿去当了柴刀使,脚步落下,身后草木便被她平削而去。

好端端的一个林子,就这样被她硬生生开出了一条大道。平日里钟离煜无论如何也绕不出的密林,此时就这样在冷玉脚下化成了畅行无阻的坦途。

钟离煜看着这气定神闲的冷玉,心下也奇怪,喉咙里咕噜咕噜地酝酿了两声,这才再次口吐人言,问道:“说起来,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?”

冷玉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释,只是言简意赅地说道:“这是天赐之物,从我小时候便有了。”

“左眼证道。”

被斩断的金线在她左眼之中燃烧成一片灼眼的火红。

“右手斩煞。”

刀气纵横间,草木低伏,走兽奔逃。

钟离煜看着冷玉,忍不住喃喃自语着赞叹道:“等本王夺回王位,一定封你为国师!”

冷玉听了这话,稍稍回过头来,纵使她面冷心冷,也忍不住问道:“苗疆国师?没有再大一点的官了?你们苗疆对待救命恩人,便是这个待遇?”

听冷玉这样说,钟离煜也同样很是嫌弃地眯了眯眼,说道:“你这女人懂什么?苗疆国祚绵延千年,可都是靠着历任国师大人,观测天时,占卜福祸吉凶,若没有国师大人,我们如何推演历法、决定王朝战争?一切可都仰仗着国师大人呢!”

听到他这样说,冷玉又是满不在乎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难怪呀……”

钟离煜愣了一下,接着就不满地皱起眉来说道:“难怪什么?”

“难怪你现在这么惨呗。”

冷玉对这个苗疆太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,自顾自地便说了下去:“我们中原,自打商朝之后,可就没那么相信预言了。如果不是苗疆千年以来历代国君都仰仗祭司国师,你也不会有机会变成狼兽,被苗疆上下视作灾异。若是苗疆如中原这般信奉礼法纲常,虽然迂腐了些,但那样的话,你现在可就是名正言顺的苗疆之主了。虽然呢,我还真觉得那个把你变成狼兽,又困在这密林之中的国师有些本事,我也想和他过几招,但要我说啊,什么术法诅咒、那都是狗屁。”

钟离煜似乎是嘟囔了一声,接着冷玉便听见他问道:“你不就是以术法行其道的吗?怎么这么看不起我们苗疆的国……”

“师”字还没脱口,冷玉竟然猛地回过了身,一刀劈落下去,刀气嚯地擦着钟离煜鼻尖落下,吓得他遍体生寒。他哆嗦了一下,有些结巴地问道:“你、你这女人又想干什么?”

“不干什么,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。”

在刀锋寒光的映照之下,钟离煜竟然一时看不出冷玉面上的神情,只听见她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回应道:“我之所以能行走江湖,靠的不仅仅是我这金瞳。还有……”

“我手中的刀。”

冷玉说完,便又扛着这把大刀继续向前走去,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。钟离煜暗忖自己兴许是踩了这女人的痛脚,便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得沉默下来,踩着冷玉的脚印继续向前走。

这女人当真靠谱吗?

钟离煜不知道不知道。

但是,他从苗疆太子跌落到万人唾骂的不祥妖兽,用了二十年,又被困在这林中五年。

而如今陡然出现一个扛着刀的侠客,说能破开这困住他的阵法。他自然别无选择,只能跟着她朝前走。

于是,就这样,不知道跟着冷玉走了多久,钟离煜看见她忽然停下了脚步,轻飘飘地道了一声“好了”。钟离煜这才抬起头,向着前方望去,只见此时的他们竟然当真深入这密林中央,而这密林深处竟然有一方平如明镜的大湖,碧潭深深,不见涟漪和波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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