掖庭生活就这样在一片忐忑不安中开始了。
刚入宫的宫人均有专门的教管姑姑,那姑姑姓佟,十分严苛,动辄打罚。
迫于淫威,她们六个已在最短时间内习得了掖庭规程,牢记于心、不敢稍忘。
宫人日常的主要任务,无不是围绕皇帝后妃起居饮食诸事展开,如洒扫宫院、晾晒幔被、刺绣缝作、熏熨衣物,此外还有造办做饭和其他杂役俗务。
这还是稍体面的、能在各宫娘娘跟前伺候的得脸宫人。
这些人吃住往往也都随各宫主子,为便于随时传唤,住的也是距离主子寝宫较近的配房或耳房,并不住宫人院。
普通宫人更为艰辛,职责也琐碎繁杂得多,差不多囊括了宫城中一应粗细杂活,既要浆洗衣服、暴晒布料、缝纫织绣,还要洒扫殿堂庭院、看守宫苑门户,乃至照看园林、灯烛、仓库等等。
吃的一般,住的房舍亦低矮简陋。
但真正生活在宫廷最底层的是奚官奴,处境比之普通宫人更不堪,弊衣疏食,做的也是最繁重的那类杂役。像看门守值和宫门洒扫这样的好差使,是万不敢奢想的。
奚骊珠她们就被分去了暴室。
暴室原是内廷织作之所,后来设立了织染署和内苑绫锦局,这里就渐渐变作了宫人狱。
不过织布的那些作坊依然保留着,和舂米、浣洗一样,成为惩罚性的劳动。
而从事这种劳动的除了罪官家眷和触犯宫规的宫人,犯有重罪的妃嫔也会被遣送至暴室劳作幽禁。
再就是她们这些人了。
按理这应当算是个热闹的所在,然除了机杼声、杵捣声、淅沥的水声以及匆匆来去的脚步声外,鸦雀无闻。
手执鞭子的暴室令来回巡视监工,别说交头接耳,便连眼神也不敢随意对上。
奚骊珠、葵香和种月被分去舂米,播云、春纤、秋窈三个则在浣洗池那边浣衣兼晾晒丝麻,一天中只有傍晚回到宫人院才能碰头。
舂米就是把稻谷放入石臼里,用舂米杵捣去皮壳。舂出来的壳就是米糠,剩下的便是米粒。
这舂米杵不知什么材质做的,坚硬非常,且沉得厉害。手上的血泡消了又长,然除了咬牙与它作伴,再没有别的办法。
在此起彼伏的杵捣声中,奚骊珠不合时宜地想起那首《舂歌》:“……终日舂薄暮,常与死为伍。相离三千里,当谁使告汝……”
她与故国相去没有三千里,可也盼不来青鸟送信,把她的处境告知——告知谁呢?这世上若还有人惦念着她,怕也只有杜郎了。可杜郎他们究竟在何处……
旁边的葵香身子一软,忽地往后倒去。
奚骊珠停下,托肘扶了她一把。
更多内容加载中...请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,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、畅读模式、小说模式,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,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!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